主题: ——我和北海子有个约会

北海子情缘

文/小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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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塔县北海子国家湿地公园，位于西坝镇西红村西北。我出生在西坝镇三五分村（现在的共和村），我在那里出生那里成长，听着北海子的故事长大的，却始终无缘相见。对于一个生长在大西北的农村孩子来说大海是神圣的，能去北海子“看海”成了我儿时的梦想。神秘的北海子，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有着许多无法证实的谜团。它承载着祖辈们生活的艰辛，记录着家乡百年来的飞速发展，莫名吸引着我三十年后的邂逅。
对北海子的执念像一颗沉睡很久的种子，终于发芽了。
奶奶说她刚结婚的时候经常挨打，都是为柴火，打她的不是爷爷而是太奶奶。家门前整齐的堆放着一堆柴火，做饭时就是不让烧。每天上地干活都提一个框，一边干活一边捡柴火，到下班做饭时也捡不够做一顿饭的柴火。路上干树叶子都不见几个，奶奶挺个大肚子又累又饿，回家做饭没柴烧，只能偷偷抽几根门前柴堆上的硬柴，那可是太奶奶的宝，被发现了挨打是少不了的。后来奶奶知道了那堆柴火的来历和用途。每年秋收后太奶奶会套个大轱辘车去北海子打柴，一去少则七八天，多则十多天，那是一家人一年做饭取暖的指望，用太奶奶的话说：柴垛只能越磊越高，绝不能见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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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我爸断奶了，太奶奶就带着我爸爸一起去北海子打柴。有时候奶奶估算带去的粮食吃完了，还不见太奶奶带爸爸回来，急的她半晚上坐在村口等北海子回来的牛车。太奶奶才不会饿着爸爸，装谷米和烙饼的口袋里是满满的锁阳、苁蓉、野沙葱，爸爸的口袋也是满满的红枸杞、黑枸杞、沙枣。爸爸坐在高高的柴垛上，屁股下垫着太奶奶的皮袄，小嘴和小手因为吃锁阳和枸杞变成黑乎乎的，回家后几天都洗不净。牛车最下面装的是梭梭（红柳根茎），中间是白刺（枸杞秧），最上面是芦草（芦苇）。现在说起来爸爸都是很向往的样子，在家里一直吃汤饭，只有和太奶奶一起去北海子打柴才能天天吃烙饼，路上要带够两天的水，还要省着喝，到了北海子有个放羊娃，离他的地窝子不远就是水井的位置，远近的村民去打柴都和他一起吃住，爸爸说放羊娃比他大一辈，没有名字，小时候鼻子被狼啃掉了，一直在北海子给人放羊、放骆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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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海子的芦草滩一眼望不到边，芦草比人高出一大截，越往深处走越高，芦花穗子都有一膀子长，草丛里有野鸭子蛋，捡回来和糜子谷子一锅煮，出锅撒点盐，就着干饼子吃特别满足，比现在的肉香。割芦草的人都是顺着边边走，不敢踏足芦草荡子深处，要是不小心被芦草叶子划一下立马见血，太奶奶布满老茧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烂布条，回家后都长在手上取不下来。我问我爸为撒不带个橡胶手套，爸爸说那时候还没发明出来。割芦草可不是用来烧火的，用它可以做成很多生活用品，奶奶把芦草杆杆用线穿好剪成圆形，横竖两层绑结实，就是蒸馍馍用的蒸巴子；芦草杆杆还能做成门帘；芦草穗子把芦花抖掉做成苕帚扫炕；半干的芦草叶子能编出各种小玩具。现在我还记得奶奶教我编小篮子、立体的三角、平面的三角，把做好的作品放在窗台上风干小心收藏。现在要是野外见到芦苇我会变出来个小玩具给我的孩子们，只是生长在新时代的孩子，对待玩具只有三分钟的爱，不管是亲自动手做的，还是撒泼哭闹买来的，大多都是被遗忘在玩具箱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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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我最向往的海子的样子，爸爸的描述不多，也许爸爸眼里看见的都是能吃的、能用的、能够带回家的东西。我心心念念的海上日出、落日余晖，在他眼里只是日出而做，日落而息。我问奶奶，她说她也没去过北海子。从我记事起就跟着爸爸给太奶奶上坟磕头，想问太奶奶已是不可能，对于我家的祖坟里为撒没有太爷爷，也是我儿时一直好奇追问，小心寻找的未解谜团。太奶奶连一张画像也没有留下，但奶奶和爸爸一直讲着她活生生的故事。北海子填满了我的整个童年，我幻想着北海子水中沐浴的落日，风中摇曳的芦花，毛茸茸的野鸭子，还有那位没有鼻子的放羊娃……
儿时很多的小梦想，在成长中不明原因的搁浅了。我去过泰国普吉岛拥抱了真正的碧海蓝天，在秦岭野生动物园看到了高贵的白天鹅，去焉支山亲近原始森林，唯独没有时间去看身边的北海子。每天带着孩子穿梭在兴趣班和游乐场，想睡个整觉都是奢侈，甚至很长时间忘了给已经年迈的爸爸打个电话，除了当妈妈我的一切都是关闭状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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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在作协群看到去北海子采风的通知，看到“北海子”三个字不由的心里颤动了一下，思绪打破了禁锢在心底的封印，我听到了她的召唤，北海子一直在等我，等我去揭开她神秘的面纱。
一路上经过了两处烽燧，汉代长城——石营堡，明代长城——石梯子烽火台，都属于国家级保护文物。长城脚下的石碑上清晰地记载着它的历史。我小时候曾听爸爸说，去北海子的戈壁滩上有人挖出个生锈的头盔，带回家后老人说是死人的东西留在家里不吉利，吓得连夜子送回原地了。
我们坐着舒适的空调大巴，长时间行走在平坦的公路上，儿子一遍遍催问：“妈妈到了没有?”“妈妈咋还没到？”回想我像儿子这般大时，也像他一样，焦急憧憬着北海子的真颜，这也是我带他来的原因。我不知爸爸小时候坐着木轱辘牛车，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多久才能走到，也许他说过，但我不记得了。路边的沙丘植被稀疏，没有植物覆盖的地方是人工护路防风带，大片整齐的菱形网格很是壮观，儿子说像梯田，我没见过真正的梯田，他也没见过。无意中我突然看到沙丘旁边有个人工开挖的洞，还没有完全被风沙掩埋，有人说那是挖锁阳留下的，我觉得是放羊娃住过的窝棚。车子终于在停车场停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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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到了北海子南岸。这里在保护原有生态景观的基础上修建了木质结构的仿古建筑。弯弯曲曲的木栈道分别通向三个方向，一直延伸到芦苇荡的深处，三条路千面风景，不同的位置、不同的观景人，谁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风景。古朴别致的凉亭半隐半现在芦苇荡深处，一路走来木头建筑在阳光的直射下散发出木材独有的味道，尽头是两把巨大的太阳伞连起来组成的凉亭，伞顶使用芦苇做装饰，抬头就能看到大伞边缘芦花摆动，此处最适合拍摄美美的古风写真，蓝天碧水、绿草古亭的背景，穿任何颜色的衣服入景都是好看的。放眼望去水天一线连，草的颜色自然地形成黄和绿的完美衔接，给人震撼的视觉冲击。对面的凉亭更有创意，远看像一只展翅的雄鹰，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云霄御风破顶；又像一位忠诚的守护者，张开翅膀守护着脚下的寸草和生灵。湖心顶天而立的观鸟塔特别醒目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，完美的衬托出了整个北海子的广阔无边。南岸的景致比起北岸丰富很多，北岸看到的就是海子，茫茫沙洲一汪碧波，犹如一块巨大的碧玉从戈壁浮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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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海子我终于见到你了！碧水蓝天相映如画，霞光普照草场无边，那无数次曾出现在我梦里的烟雾缭绕的北海子，仙气飘飘的芦苇荡就在眼前，让我来不及细想，恍若还置身在童年那个五彩的梦中。北海子，三十年后的相逢你没有让我失望，即使看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，也不及走进你的亲切。